2017年8月25日 星期五

[books] 哥德尔、艾舍尔、巴赫 - 集异璧之大成

20160219 訂購於淘寶, 20160306 收到
原文名稱是 Gödel, Escher, Bach: an Eternal Golden Braid, 看不懂書名吧, 就算是中文書名也一樣摸不清這本書是幹嘛用的吧, 比 Code: The Hidden Language of Computer Hardware and Software 還奇怪吧!

你很難念出這本書的名字吧, 直接提 GEB 就可以了, 簡單、輕鬆、不明瞭; 中文則是簡稱《集异璧》。

這本書中國之前有部份的翻譯《GEB:一条永恒的金带》, 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 沒全翻譯也能出書, 真奇怪, 更奇怪的是還有兩間出版社來出版。不過這本就是全譯本了, 可以放心的閱讀。

忘記在哪裡看到這本書的推薦, 大概是那種「你一定要讀的十本書」之類的文章。通常裡頭介紹的書當然不會是一定要讀的書, 沒有哪本書是一定要讀的, 找自己讀得下去、讀得來、讀得快樂的才是對自己好的。

據說這是本奇書, 有多奇呢? 看到書名你有沒有莫測高深的感覺, 這是在寫什麼阿?

這本書介紹了數理邏輯、可計算理論、人工智慧 (最近很紅的電腦 AlphaGo 和南韓棋士下圍棋的那個)。

作者 Douglas Richard Hofstadter 有個中文名字 - 侯世达, 很重視這本書的翻譯, 不管是翻譯成哪國語言, 他都要插上一手, 德、法、西班牙的翻譯本是這樣, 簡體中文譯本也是, 他和這本書的簡體中文翻譯教授有了一些對翻譯上的對話, 所以這本書被翻譯成了中國味很濃厚的翻譯書了, 這也是作者本身想要的翻譯方式。

葉落天落葉、A man, a plan, a canal: Panama, 並不是只有文學上有回文 (ref: http://www.lungteng.com.tw/LungTengNet/HtmlMemberArea/publish/Newpaper/012/english/p029-031.pdf), 音樂也是有回文這種東西, 叫作「螃蟹卡農」

螃蟹卡農:

A man, a plan, a canal: Panama
這句話如果翻成中文, 一定會失去其回文的意義。
翻譯之難一

speak of the devil 是 speak of the devil and the devil appears. 的壓縮。難怪語言真的不好學了。

應該翻成:
說到鬼,鬼就來。
還是
說曹操, 曹操就到。

翻譯之難二
作者希望的是《說曹操, 曹操就到。》這樣的翻譯, 聽說這叫作移 (迻) 譯。
目前就看這麼多了, 希望有吸引你去看這本書。

侯世达谈geb的中译

1985年,我在完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有人准备把geb译成中文。我在密歇根大学的同事和友人亚瑟•伯克斯(Arthur Burks)刚从仍然沿用Peking拼法的Beijing大学回来,他无意中提到计算机系的吴允曾和马希文两位教授正在主持这项工作。

我惊喜交加,但不无担忧,因为之前在geb被译成西班牙语和德语的过程中,我都向译者提供了自己做的注解,这些东西花了我几百个小时,但最后不是没有到达译者手里,就是被他们直接忽视了。于是前者付梓之后很快泯然于世了,而后者粗糙乏味的译稿只能算勉强及格,所幸后来得到geb的荷兰语译者罗纳德•容克斯(Ronald Jonkers)等人的大力润色。

我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尽快把注解送到中译者手里,但很快一个新的想法在脑海中闪现。戴维•莫泽(David Moser,geb的法译者之一。这个译本是侯世达最欣赏的。)当时正在苦学中文,准备去中国呆一段时间,何不让他去走一遭?戴维、罗纳德和我曾在巴黎一起探讨过翻译geb的策略,戴维的翻译哲学与我的不谋而合。

在当时的学界,网络还不是主要的沟通渠道,于是我给吴教授和马教授去了封信。很快,吴教授的亲笔回信就到了,他的英语非常棒。吴教授证实了一个我担忧已久的问题,他的翻译队伍中没有英语母语人士,但好在工作才开始不久,他非常欢迎戴维加入进来。吴教授还提到他计划亲自来美国一趟,希望与我见上一面。我高兴地回信邀请他来安娜堡小住几天。

于是1986年春天,戴维出发去了北京。在那里,他见到了吴教授和马教授,他们已经组织起一支高水平的翻译队伍,但实质性工作还未展开。他们向戴维介绍了队伍中两位关键成员:严勇,一位头脑敏捷,富有机智的计算机专业研究生;刘皓明,一位文学系研究生,同时也是出色的艺术家,推荐他的正是严勇,因为刘皓明善于用别出心裁的方式组织中文。三人很快成为好友和密切的工作伙伴。

就在戴维抵达北京几天后,吴教授也来到了美国。为了让他在底特律机场认出我,我在一块牌子上写了“吴允曾——欢迎你!”。我们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对方,然后一起去了我在安娜堡的家。我们和卡罗尔以及梅拉尼•米切尔一起吃了意大利风味的晚餐,通心粉尤其对吴教授的胃口,因为他的牙都快掉光了。他发现我和梅拉尼会说一些中文,于是就用中文问了我们几个问题,可惜我们答得都不太好。从此,我们只用英语交流。

吴教授的英语相当不错,虽然口音很重,对此我们都很好奇。他解释说,自己小时候上学时都是英语授课,自己还有个英语名字“安德鲁”。虽然他让我们这样称呼他,但我们总觉得不自然,于是仍然称他“吴教授”。

为了让吴教授对geb中的一些疑难段落有更深的了解,我请来法译者之一的鲍勃•弗兰奇(Bob French)一起吃饭,选的当然还是一家意大利餐馆。我们谈到书中被称为“螃蟹卡农”的一段对话。“螃蟹卡农”原来是巴赫《音乐的奉献》中的一小段,它由两把小提琴演奏,但乐曲正向或反向演奏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只是两把小提琴或者说两个声部的角色互换了。因为据说螃蟹是逆行的(实际是横行),于是这类乐曲就被称为“螃蟹卡农”。

我刚描述了“螃蟹卡农”的特点,吴教授马上指出它很像回文,他举了“落叶天落叶”的例子。于是我们试着把它翻成英文:leaves fall season fall leaves,但fall既可以表示落下,也能指秋天,而leaves既有树叶的意思,也可表示离开,于是我们得到一句英语的回文:fall leaves as soon as leaves fall.

然后,我们也举了一句经典的英语回文,让吴教授把它翻成中文:a man, a plan, a canal, Panama!但吴教授脸上却显出疑惑之色,他认为这根本不是回文。原来,他是一个个单词来看这句话的!

最后,我们一致同意,由于两种语言在构成形式上的根本差异,想要把这句话翻成中文回文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提出,这句话的意义不在于它的内容,而在于形式上的对称性,如果硬要把它的内容翻译出来,就完全失去了它的存在意义,就像“没汽的汽水”。而一句形式上对称的中文回文,即使意思与之无关,在某种程度上却反而是“忠实”翻译。

正当我、鲍勃和吴教授在安娜堡一边吃着通心粉,一边谈笑风生的时候,半个地球之外也在进行一场类似的谈话。戴维刚到北京就一头扎进了已经完成的那部分geb译稿中。在一篇名为“the magnificrab, indeed”(与巴赫的magnificat in D谐音)的对话中,他发现“speak of the devil”被译作“说鬼,就来鬼!”戴维问刘皓明等人:“这句话是否中国谚语?”
他得到的回答是:“不,但读者很容易猜出它的意思。”

戴维又问:“那么有什么中文谚语能表达speak of the devil的意思吗?”

他们说:“当然,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但他们随即表示,曹操属于中国文化,只有中国作者会用这个谚语。因为读者知道geb的作者是美国人,他们会无法接受的,美国人怎么可能知道曹操?

戴维顿时无语,想了一会儿他说:“但读者显然知道侯世达的原书不是用中文写的,他们知道这是翻译。侯世达想要的是把geb翻译得语句通顺,并且让中国读者感到自然。实际上,他正是要让读者感觉geb是用中文写的。”

对我和戴维来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但严勇和刘皓明却表示强烈反对:“如果按照你的要求,用纯粹中文的风格来重建这本书,读者就会认为它不再是侯世达的作品了。”

后来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戴维最终说服了严勇和刘皓明,以及翻译队伍中其他的两名成员王培和郭维德。在翻译“螃蟹卡农”时,我们收集了许多能表示不同意思的中文词组,比如“周末愉快”既是对话开始时的问候,又被用在结尾表示道别。整个团队完全接受了这种跨文化的翻译方式,有一天刘皓明甚至对戴维表示,他们原来的“忠实”翻译就像没有放辣酱的四川菜一样无味。虽然刘皓明没有听说过“没有汽的汽水”这句美国谚语,但他无意中又做了一次跨文化翻译。

很遗憾,吴教授于1987年在北京因心脏病去世,享年69岁。他不仅是翻译计划的发起人,还在整个过程中听取了各种意见。整个翻译团队忠实执行了他的意见,他们的成果离不开这位富有冒险精神的老人,我想吴教授自己也会这样认为的。

ref:
What is the single most influential book every programmer should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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